七十一
在参观了一圈之后，杨秀媛将他们带到了综合大楼中的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和孩子；这个房间装饰的童趣十足，安迪发现这里的墙体也是防护的材料，就是为了不让孩子们受到伤害，因为她发现虽然只是孩子但是有些孩子似乎有自虐的倾向，为此工作人员竟然做到了一对一的看护，真的很不容易，这里的工作人员是很认真的在做事，做这些没有父母亲人又有各种问题孩子的家人。这让安迪非常感动，和她记忆里、想像中的福利机构完全不同；这里干净、整洁、友好、团结，尽然井然有序并且设施完善。
谭宗明则发现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是这里很多地方都有玫瑰。他更发现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都认识明蓁，而明蓁也能很准确的叫出他们名字，还有那些孩子。
“小明。”明蓁似乎看见了谁，快走了几步“小明。”
谭宗明立刻看向了她走过去的方向，一位清秀却有些木讷的男孩子，男孩子也转头看了明蓁，但是似乎不满意的将头撇了过去。
这里地上是类似榻榻米的垫子，大家都是坐在地上说话、游戏；明蓁走到男孩子身后“小明，姐姐来看你了，怎么都不理人啊？”
木讷男孩又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完全是不满“坏心眼姐姐。”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可是他还完全跟孩子一样，不过咬字还是很清楚的。
“小明，不可以这样说姐姐，姐姐只是坐了后面一辆车，并没有失约。”杨秀媛也走了过去“姐姐来看你，你不是很高兴的嘛；你看姐姐还带其他姐姐一起来看我们小明了。”
小明很听杨秀媛的话，转过头，并没有说话看向明蓁和两位陌生人。
“小明，这是安迪姐姐，这是谭大哥。”杨秀媛给他介绍“他们都是明姐姐的朋友，小明代替我们这里的小朋友招呼好吗？”积极的让小明与陌生人接触。
小明却依然没有说话，但是手牵住了明蓁的手，似乎还有些抗拒。
杨秀媛鼓励他“小明，只是打个招呼。”
就算杨院长这么说小明还是谨慎又小心的瞅着面前人。
明蓁握住他的手“小明，记得威廉医生怎么做的吗？”
小明动动嘴，僵硬的抬起手“哈啰，我是小明，你们、好。”虽然还是戒备还是紧张，但是他终于打招呼了。
安迪也抬手，回应小明“hello，你好，小明，我是安迪。”
也许因为安迪是女性，小明对她的戒备稍微好点，但不等谭宗明说话，小明就转过头看向明蓁“姐姐，和我玩，好吗？”
“当然。”明蓁理所当然的点头，但用眼神向谭宗明致歉，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到小明身上“这次你要赢哦。”
小明面对明蓁的状态放松很多，也开心很多“好啊。”
“明蓁，你休息一下再……”杨秀媛知道她辛苦。
明蓁上前摸摸小明的脸庞“每次都让小明等，我这个做姐姐的已经很不尽责了。”然后从小明耳后‘摸’出一支玫瑰“所以一点都不累。”送给小明。
小明笑着接过玫瑰花。
谭宗明和安迪见此情景都各自心底浮出一句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明蓁看看二人“这里的孩子情况都是比较轻的，那，我和小明玩一会儿再……”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没问题。”谭宗明抬手，让她随意。
随后有工作人员将大房间一面墙壁的彩色保护装饰隔板拿走，摁动按钮，让电子白板缓缓升起，然后投射在电子板上的数字很多很杂，都是手写的。
“圆周率。”安迪看了一会儿说出了那些数字的出处。
明蓁一边，那个木讷男孩一边，手里拿着电子笔，互相看了一下。
“一分钟哦。”杨秀媛发令“开始！”
这声令下，小明和明蓁就各自一边在白板上写起了圆周率的数字。
安迪看着很认真各自背写数字的二人，不由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稍稍退了一步：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49901429……
“安迪，怎么了？”谭宗明发现她的异常。
安迪摇头“没，没事。”
杨秀媛微笑走回他们二人身边“这是明蓁和小明的例常活动，明蓁一来小明就拉着她做这做那；小明对数字和绘画的天赋都不错。”有些自傲。
“杨院长，有水吗？”谭宗明看出了安迪的不对劲。
“老谭，我真没事。”安迪阻止“杨院长，别为我忙的，没事的。”
饶是如此杨秀媛还是让人给两人送来了矿泉水。
安迪嘴里说没事，但是拿到水的那刻还是扭开就喝，目光还是不由被明蓁他们吸引……
“杨院长，小明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为什么也在这里？”谭宗明故作不知的问。
杨秀媛略微低头“小明其实也是有些问题的，是去美国治疗、回国后又在这里接受了正规的后续治疗和适应训练后才好了不少；这孩子过去连说话都很少说，都因为明蓁和她的团队一直努力着才有了如今的小明。”说到此又不由抬眸看向他们“没想到当初我的举手之劳反而救了小明这个孩子，真的希望通过治疗可以让小明有一个普通的人生。”对于小明这样的孩子一个普通的人生就是最好的礼物。
安迪转眸“小明有什么问题？”看他背写圆周率很顺畅。
“威廉医生诊断小明是家族遗传的精神问题。”杨秀媛叹口气。
安迪的脸一变：家族遗传？
“小曲来了。”谭宗明看见了曲筱绡气呼呼的走来，断开了杨秀媛和安迪的对话。
安迪不由转眸。
曲筱绡身上带着深色的污渍，气呼呼的“哼。”瞧见安迪又愁眉苦脸“安迪，我被小鬼头讨厌了，我能说我也讨厌小鬼头吗？”特别是和她抢赵医生的臭小鬼！“嗯？她在干什么？”指指明蓁。
“时间到。”工作人员计时，并未他们计算各自背写了几位，结果是小明获胜。
小明晃着玫瑰花“我赢了，姐姐输了。”
杨秀媛也笑起“这么高兴吗？”虽然因为精神问题而造成智力迟缓，不过小明在其他方面也还是很出色的。
小明很自豪，看向明蓁“姐姐也不要难过，你也很棒。”翘起大拇指。
明蓁也祝贺小明“姐姐输了，小明胜利，小明最棒。”
小明听了夸赞的话，连连点头。
曲筱绡瞧着和常人多少有些异常小明的得意表情，翻了白眼“蓁蓁，有衣服换吗？”
明蓁看她这一身“安迪，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安迪不解。
“小明和我们一样对数字挺敏锐的，你能陪他玩一会儿九宫格吗？”明蓁拜托“我带小曲去换衣服。”
安迪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问题。”
明蓁转头“小明，安迪姐姐和姐姐一样厉害哦。”
“真的吗？她也会玩九宫格？”小明有些不信。
明蓁很肯定“而且玩的很棒，小明，怕不怕？”
“不怕。”小明很勇敢的说“姐姐，你去照顾客人，我会很乖。”
……
明蓁带着曲筱绡去换衣服，安迪则和小明玩起填数字的九宫格游戏，不一会儿安迪就用自己的天赋和小明玩在了一起。
谭宗明和杨秀媛靠坐在宽大的窗台边，从侧面问起了一些事。
“……小明不是我的孩子，是我收养的。”杨秀媛打开了话匣子“他真的很可怜，原本是有人家的养着的，但是领养他的家庭发现他似乎智力有问题就几次放弃，可他实在无处可去，那家人家就把他放到了我原先工作的养老院，可养老院那种环境真的不太适合小明，我看他可怜就领在了身边；因为智力的问题也带他去过不少医院，后来才知道他是精神有问题，去看了，说是家族遗传，没办法根治；好在小明很乖，以前在养老院，我工作他就在旁边画图写字，一点都不吵闹……后来明蓁出现了，小明和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仅带着我和小明去看国内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又安排小明去美国做治疗；不仅是小明，还帮助了这么多有同样问题的孩子。”第一次让杨秀媛知道‘救命之恩’是可以这样涌泉相报的。
“那么效果好吗？”谭宗明很想知道，目光落在安迪和小明融洽的相处上“我是说小明的情况？”
杨秀媛摇摇头“因为遗传，而且他小时候就发病，又因为几次遗弃让小孩子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且过去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有问题，算是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威廉医生说最好的状况就是小明能一直保持清醒，不陷入思维混乱，唉——”苦笑。
谭宗明也不由沉色几分“现在是用药物控制？”
“嗯。”杨秀媛点头“每个星期都需要服药。”望向不谙世事的纯真小明“他虽然已经大了，可还跟个孩子似的，因为有明蓁，我也很放心，就算以后我老了，他也有这里，有明蓁这个姐姐在。”
“杨院长，我知道你收养小明多年感情深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小明会有自己的亲人？”谭宗明试探道。
杨秀媛转头“亲人？”神色有些严肃“这么多年都没来找，现在小明情况好点了就想带走他吗？不要说我，就是明蓁这个做姐姐也不会同意的；威廉医生也说过他不适合经常换环境，陌生的环境会让他精神紧张，好不容易小明有了现在的进步……虽然我们也非常希望这些孩子真正的亲人能出现，能给他们带去更多的关心关怀，但是这只是一时的关心我宁可它不要出现，那个伤害更大，我们这里就有这样的孩子，最后只得送到专业的国家医疗机构，再也无法恢复……”不忍说下去：似乎对那件事无法忘记，更不希望小明也遇到这样的事。
谭宗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安迪和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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