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等待
月亮已经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一片暗沉沉之中，在正对着中谷县天魂教天庙的河段，抛锚在河中心的“黑狼”号随着水波轻轻起伏着。
谷水河水面宽阔，河道从东至西落差极小，因此水流平缓，说是河，但以湖来称呼也完全可以说得过去。
与先前相比，“黑狼”号的外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甲板上大部分的石炮、弩炮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占据了大半个甲板的一个超大圆盘。
这自然就是沙灵儿所说的超大号的破城槌。
项前知道沙灵儿有股子疯劲儿，却没想到她竟然疯狂如斯！当他通过魅第一眼看到这一台刚刚制造出来的破城槌时，那眼珠子瞪得，简直要从眼眶蹿出来，飞过五六里地的空间，再通过“魅”，落到“黑狼”号上去！
原因无他，沙灵儿这台超大号的破城槌也实在太大了，直径肯定要超过十丈。“黑狼”号的船身就已宽达七八丈，但破城槌的圆盘却比船身还要宽，两边都超出了船舷，就如同有人抬了一张巨大的圆桌子放在了甲板上。
圆盘上全都是那种密密麻麻的木墩子，恐怕至少也要有五六十个。木墩子覆盖了“阴沉红檀”木板，描画了复杂的阵图，其上所镶嵌的妖晶，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泽，与船头船尾的火把光芒交相辉映，在暗沉沉的夜色中分外显眼。
项前暗暗地嘀咕不已：显然由于圆盘占据了太多的空间，甲板上大部分的石炮、弩炮都撤除了，“黑狼”号几乎就没有了自卫能力，若上遇上了水贼，看到圆盘上的一颗颗妖晶，那还不拼了命地上来抢啊！
幸好沙灵儿虽然疯劲儿十足，但却一点也不傻，从沙阳小城那边往这里来的时候，不仅船头悬挂了萨满教的鳄鱼旗，还用了两艘中型的轮桨战船护航，破城槌的整个大圆盘，也用黑布蒙了起来。
还有，这么一个径大十多丈的大桌面，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上面又全都是精密的部件，若是在战场上，被敌方的石炮一块大石头砸上去，就会立即变成废品！
嗯，这艘装了超大号超级破城槌的“黑狼”号，今后可不能再作为一般的战船使用了，不但要派专门的战船护航，还必须使它始终处在敌方的石炮无法打到的位置上，让它既能打敌人，敌人却打不到它。
这时候，在“黑狼”号上，沙灵儿正在忙碌着，正在操控着十多只“百爪天使”小丧尸，往一个个木墩子上的凹槽中放置妖晶柱。
这又是一件让项前心跳加速的事情。
因为他发现，沙灵儿的这个超级破城槌每发射一次，竟然是每一个木墩子就要一颗妖晶柱，五六十个木墩子，就是五六十根！
前几天，沙灵儿曾向他说过，玄阴城毕竟是一个大地方，是一个比罗司丁小城、盘山小城、原阳小城繁华得多的地方，顾氏家族竟然在那里招募到七名修炼了“芒刃”的魂师。
在玄阴城之战中，独孤风云与沙灵儿赶制出来的破城槌，发射时所用的妖晶柱，全都是顾氏家族的人连轴转地赶制出来，当时为了打胜仗，什么也顾不上，顾家的这些人，完全就是征用的性质，是免费为联盟服务。
这样的情况，偶而来一次还没有什么，但长时间持续下去却绝对不成。
顾家是有皮纸作坊的，把懂得“芒刃”的魂师全都抽来制作妖晶柱，皮纸作坊也就停产了，虽然顾熙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但独孤风云却认为不妥，大大的不妥！
再无私的人，也不可能置自家的生计于不顾，始终如一地免费为联盟服务。
因此独孤风云就与当时还在那边的辛大姑、褚遂商量了之后，派人找到顾熙，与顾氏家族签定了一个妖晶柱的制作、购买协议。但由于妖晶柱的生产牵涉重大，必须在联盟的监控之下。
这才是两全齐美，也才是长久之计，项前对此是大为赞同的。
为此，顾家当然要想办法招募修炼了“芒刃”的魂师，当然要扩大顾家作坊的规模，在保证妖晶柱供应的同时，又不耽误皮纸的生产。
其实不仅妖晶柱的生产制作是这样，项前与伦祖派、浮苍高地上的霍家合伙的巫媒制作，走的也是这个路子。
另外破城槌的制作，以及洪袖那边准备搞的魂器、三发弩的生产制作，项前也打算建议长老会走这个路子。
这是一种共赢的路子。
但再怎么说，无论是三发弩、破城槌，还是妖晶柱，即使供应再充足，再有保证，总有其成本，总要联盟拿金币去买，沙灵儿的这种破城槌发射一次就要五六十根妖晶柱，那得多少金币啊！
沙灵儿在那边的“黑狼”号上忙活，在谷南小城这边，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的铁木尔军团的士兵，已经按铁木尔的命令，全都上了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只等着对岸的天庙被炸掉后，乘着那边人人心神激荡、惊慌失措的大好时机，直接冲过去，占领同样是临河而建的中谷县城。
前天，虽然根据铁木尔的命令，谷南小城的城主向对面的中谷县、西边的水军营地，南边谷水军团的那个联队，以及谷南小城下面的各村堡，全都送去了招降信，但直到昨天入夜前，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家显然都在观望风色。
铁木尔对这种情况毫不在意，只是下令征集所有能征集到的民用船只，大大小小竟然征集到了三百余艘，全都聚在码头待用。
“苍莽之狼”的水军也偶有战船在河面上来往巡逻，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却是视而不见，既不阻止也不支持。
可以想像，那个水军统领一定也同接到了铁木尔大神招降信的其他人一样，正处于忐忑不安的纽结之中。
毕竟，铁木尔是萨满教宣扬了两千多年的铁祖、大神，而且是凶名昭著的大神，已经成了萨满教甚至是整个苍莽山地的象征，现在这个大神突然跳了出来，虽然未必象传说中那样无所不能，但两千多年过去，这个当年就号称半神的人，说不定已经真的修炼到了神级，谁也不敢说他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在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前，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河面上一览无余，“黑狼”号的停泊处虽然跟谷南小城的码头这边有五六里远，但从这边，仍然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黑狼”号上的火把光芒。
不过这边的人都没有心思去理会“黑狼”号的存在，大家根据所看到的情况，都已经猜测到要向河对岸的中谷县城发动进攻。
即使是铁木尔军团的士兵，也不可避免地对刚刚冒出来的铁木尔大神信心不足，都觉得接下来多半会有一场激烈的厮杀，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远处“黑狼”号上的动静突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黑狼”号上一个又一个光团不住地冒起，光团发光的雾汽一般，但升起后并不随风飘散，而是聚成了一个更大的、五颜六色的大光团。
光团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光球，一个巨大的光球，所发出的光芒要比刚才明亮得多，光球的表面各种色光流转不停。
在暗沉沉的夜色中望过去，光球甚至显得有些刺目。
黑暗一团的背景下，这巨大而明亮的、表面色泽不住变幻的大光球，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河面上方七八丈高的空中，显得诡异而又神密，就如恶魔把他的眼珠子放到了这里，在窥视着人世间的动静。
码头这边的每一条船上的每一个人，全都骇然地望着那个大光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大家吃惊、惶惑、悚然地注视下，大光球悠悠向上，划破夜空，划出一个长达数里的弯弧，落在对面的山坡上。
“轰”的一声闷响，众人虽然身在船上，仍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对面山坡上是天魂教的天庙，高低错落的房屋满布整个山坡，从入夜的时候起，各处就燃起了无数的油脂石灯与火把，将整个山坡都照亮了。
随着这声闷响，大家都看到，山坡的西南角，有一大片区域，火光突然都熄灭了，又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烟尘腾腾升起。
紧接着，黑暗的区域在山坡上迅速地扩展，延及大半个山坡。
那山坡上可是天庙及天庙武士团的营地！
众人在被看到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了一阵子之后，才想起这个更加令人震骇的事实，又都把目光转向铁木尔置身的那艘大型商船，都隐隐约约地猜到，那个大光球，十有**就是铁木尔大神搞出来的！
也只有他，才能搞出来这近乎神迹的东西！
与这边众人的感受不同，那边操控破城槌的沙灵儿却有些沮丧，因为这一下打偏了，只炸了天庙的一个角！
虽然这台破城槌刚刚做成时他就试了一次，但毕竞影响准确度的因素太多，第二次发射打不准，也是正常的。
一次没打准那就再来，妖晶柱带了好几百根呢，虽然这都是金币，但疯劲儿上来的沙灵儿，才懒得理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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