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忙碌了一天之后，云歌安静的坐在院子里发呆，从今天下午收到二哥派人送来的书信后，云歌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一转眼，到这长安已经快一年了，从初来时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不知不觉中她在这座雄伟的城池里已经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越想越烦躁，干脆就不想了。
最后云歌站在刘病已家门口半天，听着门缝中传出的说笑声，还是离开了。
云歌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呆子，自然不会去做些让人容易误会的事。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刘病已和许平君已经是夫妻了，自己这个外人还是少打扰，免得许平君心里不舒服。
不能找人聊天，那就出去走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云歌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霍府的后门。
这座府邸像一头老虎，威严地盘踞在长安城。
大汉天下，长安城内，有多少人渴望着能和“霍”这个姓氏沾上一点半点关系？霍字所代表的威严、权势、尊贵、财富，又有几个人能拒绝？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角门开了。
霍成君送孟珏出府时，天色已黑。
小青拿了灯笼过来，主仆二人视线一错而过，霍成君是疑问的眼神，小青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府门口，孟珏正要离去，她却拽住了孟珏的袖子，满面飞红，欲说不说。
孟珏安静地笑看着她，既未接近，也未抽出袖子。
霍成君低着头说：“很少看到爹爹下棋能下得那么开心，我听娘说，爹前日又在她面前赞了你，娘亲也十分开心。”
孟珏淡笑着没有说话，霍成君缓缓将身子靠在了孟珏身上。
孟珏的手轻轻扶在霍成君腰上，既未主动迎合，却也未拒绝。
门扉半掩，花影扶疏。
女子窈窕，男子翩翩，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温情脉脉。
很久，很久，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都未动。
惜别，惜别，不忍别！
只有情愫暗生的男女才会如此默默相对，别时艰难吧？！
孟珏笑扶起霍成君，“我该回去了。”
霍成君微笑着叮咛：“天色已黑，路上小心。”
孟珏一笑，很温和地说：“外面风冷，你也早些回去，不要吹着了。”说完转身离开，却突然看见了站在路口的云歌。
未等他反应过来，云歌却忽然笑了，笑得美极了。
“恭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孟珏对她的感情，她清楚。刘病已对她的情谊，她也明白。
或许一开始云歌还有些模糊，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云歌早已不像当初一样只把这里当做一个虚拟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她有爹娘、有二哥二嫂、有三哥、有铃铛……她拥有的太多太多了。
云歌可能会根据原著书中的描写来认人，但却不会就此断定一个人。
她给过孟珏机会，也给过刘病已机会。
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有缘无份。
刘病已和她，当中永远隔了一个许平君，所以云歌选择只做他的小妹妹，这对他们都好。
而孟珏和她，云歌知道他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可他们当中隔着的实在太多了。
或许在云歌的心底深处，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从未变过。她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像‘云歌’那样的人，所以她掩藏自己的武功和医术，掩藏自己真正的性格……她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了！
“云歌？”孟珏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可惜我现在有事，等二位办喜事的时候，一定要送张喜帖给我。”
霍成君笑着应道，显得有些害羞。
云歌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就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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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天很高，也很黑，星很稀，也很暗。
街道两侧树上的黄叶纷纷随风而落。
云歌伸手握住了一片落叶，喃喃说：“起风了。”
街上偶有的几个行人都缩着脖子，匆匆往家赶。
云歌不想回去，她知道孟珏一定会在那里等她。可云歌却觉得厌烦了，没错，她厌烦了孟珏的暧昧，厌烦了在长安的一切。
“该回家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忽地如旋风一般，冲到云歌面前，挥舞着手，兴高采烈，大呼小叫：“云歌，云歌，真的是你！哈哈哈……我可是有福了，乖云歌儿，快给师傅做顿饭。”
年纪已经老大，性格却还像顽童，动作敏捷又如少年。
“不要乱叫，我可没有拜你为师，是你自己硬要教我的。侯伯伯，你怎么在长安？可见过我二哥？”
侯老头瞪着眼睛，吹着胡子，很生气的样子，可又想起来别人怕他生气，云歌却不怕，历来都是他有求于云歌，云歌可从来没有求过他办事，满肚子的气不禁都泄了，满脸巴结地看着云歌，“乖云歌儿，老头子很久没见过你二哥了。我刚去了趟燕北，想回西域，顺路经过长安。你怎么也在这里？”
侯老头根本未等云歌回答，就又猴急地说：“唉！唉！云歌儿，多少人求着我想拜师，有人长跪三日三夜，我都没有答应，你这丫头却……你们家尽出怪人，当年求着你二哥学，你二哥只是笑，虽然笑得很君子，却笑得毫不回应，后来找你三哥，你三哥倒弄得好像是老头子欠了他钱，寒着脸来句‘没兴趣’，太让老头子伤心了，学会我的本事好处可多了去了……”
云歌笑了笑：“知道您老了不起，我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侯伯伯，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您住哪里，我得空时再去看你，或者我们西域见，到时一定给您做菜吃。”
侯老头指了指前面的客栈，“就在那里落脚。今夜的风肯定还要大，乖云歌儿，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回头好好给师傅做几道菜。”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侯老头又拉着云歌说：“对了，既然你在长安，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你师兄，不对，他虽然年龄比你大，不过比你晚跟我学艺。入门为后，应该叫师弟。当时师傅和你说我是天下第一时，还没有教小珏呢！如今，如今……”侯老头似乎还十分不甘愿，“如今我也许是天下第二了，小珏悟性非同一般，又肯下功夫，哪里象你？”
“侯伯伯，小珏的全名叫什么？”
侯老头笑起来，又变得神采飞扬，“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偷偷摸摸’，收徒弟也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我收了徒弟，那人家不就都知道你是‘空空儿’了吗？那还偷什么？老头子纵横天下几十年，见过我真貌的都没几个……”
眼看着侯老头即将拐题拐到他一生的光辉偷史，云歌打断了他，“侯伯伯，说重点！”
侯老头想起自己的徒弟，满心得意：“孟子的孟，玉中之王的珏，孟珏，是老头子这一生唯一敬重的人的义子。”
“真巧了，我有一个认识的人，恰好也叫孟珏。”
候老头大呼缘分。
云歌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缘，不过是孽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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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独自一人走在这漆黑的街道上，漫天落叶飞舞，显得凄凉极了。
见云歌迟迟未回家，刘病已打着灯笼寻到这里。
“云歌……”
因为风太大，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得直打旋，一个翻转，里面的火烛点燃了灯笼，在他手中忽地窜起一团火焰。
原本昏黄的光芒骤然变得灿亮，云歌被光亮惊动，才发现刘病已居然就站在她的身旁。
“大哥。”
娇颜若花，在跳跃的火光下，恍惚如月下绽放的莲花。
火光淡去，云歌的面容又隐在了黑暗中。
刘病已呆站了好一会，才扔掉了手中已无灯笼的竹竿。
“无论发生什么事，回家后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哥和你保证，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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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君听到拍门声，立即迎了出来。
“云歌，刮着那么大的风，干什么去了？”
刘病已把云歌交给许平君，“我去给云歌烧些热水，做些吃的。”转身去了厨房。
许平君帮云歌舀了热水，给云歌洗脸净手。“是不是和孟大哥吵架了？最近我最近在你大哥面前提起你和孟珏，他的神色就有些古怪。没事，我和病已有的时候也会吵吵闹闹，过几天就没事了。”
云歌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她听出了许平君话中的意思。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可是直到现在许平君仍旧不能相信她。
“许姐姐，感情和别的事情不一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来也不见得幸福。”云歌淡淡的说。
云歌的话说得饶有深意，许平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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