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破晓之箭

　　就在东条富雄犹豫不决的时候，二之宫悠人发觉了他的踪迹。一抹残忍的诡异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毫无声息地，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型“水魔阵”出现在东条富雄的颈后。

　　陷入思考的东条富雄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直到“水魔阵”发动的那一瞬间，虽说是一具已经死去的躯体，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被侵蚀的强烈疼痛感。

　　“该死！”东条富雄咒骂道，赶紧利用法力恢复自己的身体。这种时候要是失去了躯体，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脱离自己的控制了。看来暂时是无法继续隐身了——这样也好，免去了他继续思考的麻烦，直接上就是了！

　　东条富雄在一瞬间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下一秒便通过手势暗号下达了攻击指令。躲在暗处的他的部队一得到命令便冲了出来，嘴里喊着“杀啊——！！”，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帕拉诺伊娅所居住的“天一阁”。

　　虽然攻势来得突然，但毕竟这几方对峙着的我领头人都是经历过实际的战场上的战斗和指挥的，并不会因此就自乱阵脚。只是松本岩太郎和松本菊次郎一对一的决斗是不得不终止了。

　　二之宫悠人感受着那两个人的情况，不禁在心中偷笑。这两人之间积怨太深，见面就要刀剑相向，正是给了他这个后辈一个极好的机会。但他心里的那抹笑容在看到东条富雄本人的那一瞬间便不知散到哪里去了——

　　“东条富雄，你——你果真变成了鬼族？！”二之宫悠人怪叫道。虽说他的部队在之前的两周内一直有所动作，所有人都猜到东条富雄其实并没有死，但真的没有人想到他会变成鬼族。松本岩太郎看到来人的面貌，也是吓得不轻。只有松本菊次郎一脸淡定的样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菊次郎，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呢。”东条富雄冷冷一笑。

　　这么说来确实是——二之宫悠人看向松本菊次郎，冷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松本菊次郎只是耸了耸肩，道：“情报网的差距而已，年轻人就乖乖用年轻当做弱小的借口好了。”

　　“少小人得意了！”二之宫悠人不屑地道。

　　“狗咬狗，真难看。”松本岩太郎也不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啊呀？我是狗么，兄·长？”松本菊次郎不怀好意地看向松本岩太郎。

　　东条富雄也不理会他们，专注地尽量趁现在将自己的伤治好。离完治自然有很大一段距离，不过至少行动是无大碍了，只是还需要小心。二之宫悠人见松本菊次郎与松本岩太郎之间似乎一时是难以解决成见，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折腾不清楚。眼下要把握好机会啊！

　　二之宫悠人有一点认知，是决定他接下来惨败的唯一关键——那就是他认为成为鬼族之后的东条富雄，仍然是以前的那个人类的野心家、战略家，实力在这些人里面最多中等。但东条富雄成为鬼族之后已经变化了许多，其中就包括这副断了手或者断了脚也浑不在意的躯体。

　　正面对决吗？肯定有阴谋，所以这一次的攻击本身不会强劲。二之宫悠人心里下了这个判断，动作上就慢了半拍，东条富雄正面这一刀自左上至右下挥下，在二之宫悠人的腹部割开一条数十公分的口子。

　　在二之宫悠人看来，刀刃并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如果二之宫悠人没有大意，或者察觉到东条富雄刀刃上附着的暗属性精神法术“空间错感”的话——此刻他应该已经带着手中成型的“水囚天地笼”，将东条富雄一举拿下了吧。

　　只可惜，等待他的不是他想象中的轻松胜利，而是样子难看的凄惨败北。

　　鲜血几乎是霎时间喷薄而出，景象颇为壮观。当然，飙血的那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因为那刀刃上不仅仅是有“空间错感”而已，还有另一个法术——只有高等的鬼族才能领悟的“蚀命之环”。简单来说，只要接触到“蚀命之环”，未来的寿命就会不断减少，直到对象死亡或者脱离此效果为止。如果不能在十分钟内被拥有净化效果的封印法阵解救，则必死无疑。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二之宫悠人也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状——生命力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流逝。

　　东条富雄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没有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松本岩太郎和松本菊次郎二人自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只是对二之宫悠人的鲁莽嗤之以鼻。二之宫悠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道：“东条富雄……你……你刚才的那个法术……咳咳……”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没能把话说完。

　　你没猜错。这是东条富雄眼神里的信息。

　　二之宫悠人决定立刻撤退。得不到将军之位是小事，失去未来的机会才是最可怕的。现在他的伤势说不定还有救，如果再晚一点就说不好了。

　　“先失陪了！”他也不畏缩，坦坦荡荡认了输，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你们呢？”东条富雄看了看松本岩太郎和松本菊次郎。

　　“我们？”松本岩太郎看看自己的幼弟，又看看东条富雄，“你倒是很会挑衅人啊，一次挑衅两个。”

　　“哈哈，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不是某些小肚鸡肠的人，没想得那么多。我是在问你们两个，是现在收手，还是等吃了苦头以后，像二之宫那样逃之夭夭？”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松本菊次郎再次拔刀，冲了上去。

　　松本岩太郎眼色一深。东条富雄身上的气息很是古怪，不知道他即将发动什么法术。力量好像都集中在他的脚上……

　　“你不打算出手吗？”

　　松本岩太郎万万没想到他会攻向自己。他所看到的便是东条富雄消失在了原地，随后他便看不见了。眼睛里好像戳进了什么东西，漆黑一片。

　　松本菊次郎挥空了刀刃，讶异地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极血腥残忍的一幕。

　　“你……”不按常理出牌啊？！松本菊次郎震惊之余，也有些愠怒。都是东瀛武士，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套路？

　　“无丨耻吗？下丨流吗？”东条富雄好心地帮他把没有说出口的词汇全部补上，笑得甚是畅快，“怎么，现在开始心疼你哥哥了？”说完指节发力，竟在松本岩太郎的眼眶里挖了两圈。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与作为背景的血月相互辉映，勾勒出一幅渲染着恐惧颜色的图景。

　　“太卑鄙了……！！！”和手足之情也有一点关系，但更多地是作为一个东瀛武士，松本菊次郎不容许别人亵渎这份骄傲。他此时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将所有的法力都倾注在“炎之丸”上。

　　一时之间，炎之丸迸发出耀眼的光彩，刀身上的那些纹路仿佛是活了过来，又激烈地燃烧起来。红橙色的火焰在摇曳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朝东条富雄狠狠地刺过来。

　　按照东条富雄的想法，这一刀将刺穿他哥哥松本菊次郎的身体，顺带“一不小心”伤到了他；随后他谎称自己是病重，退任大将军，将理政权重新交给天皇……

　　他闭上眼，等待着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却突然感觉失去了腰部以下的身体的联系。

　　怎么回事？！空间错感难道没有成功发动吗？！东条富雄讶异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松本菊次郎和他一样讶异。

　　他这才看到他的身体也被拦腰砍断——还有他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松本岩太郎也是。

　　有谁，刚才有谁直接在这栋楼的某一个水平面上切断了所有的事物。

　　做出这夸张举动的，很意外的，其实是冥王巴卡诺。在方才与帕拉诺伊娅的战斗当中，使用这个高消耗、吟唱时间长达三十秒的“裁决之刃”，实在是太鸡肋了，因为无法保证杀死她。但是东条富雄就不同了。身为鬼族，他虽然可以使用再生之术恢复手脚之类，却不能在身体躯干完全被分成两部分之后保持肉体的“存一性”。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的话——呵呵。巴卡诺愉悦地笑着。那倒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果然——东条富雄以为既然肢体可以再生，不过是肠腔的下半、骨盆和两条腿而已，他总不至于死亡。但当他发觉自己无法调动法力的时候，有一种恐惧突然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他分明感觉到了那一行人的气息。仿佛是突然出现一般，突然他就清清楚楚知道那些人都在哪里、甚至是在做什么。但这不是他自己查探到的情况，因为他已经没有能力这么做了。有谁、有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那个人将这些展现给他，无疑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是谁——！！！”东条富雄用尽全身力气吼叫，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下一秒，他的灵魂被诗櫆·巴尔德尔的“光之封印·净化”锁定，一击毙命。

　　……

　　次日清晨。

　　二之宫悠人在他的老婆的尽力救治之下，竟真的摆脱了东条富雄那诅咒一般的“蚀命之环”。只是因为身体被净化的时候，他的寿命已经损耗得相当厉害了，怕是活不过第二个春天。

　　他的夫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从头到尾都洋溢着温暖的微笑。这让二之宫悠人感动不已，在感动之余，更是答应他夫人李源雅，自己会献上所有可能的一切，给她幸福。

　　李源雅不是个简单角色。不过，她的故事开始精彩，却是在两年之后的虞洋半岛。

　　城中归于平静，只是昨夜的混乱和无数的火灾，将这座千年的城毁去了大半。仁德天皇被抬进了尚是半毁状态的皇城之中，随即下了文书，将除了象征以外的所有权力都交给“将军”——东条秀元。

　　至于原来的“领主”帕拉诺伊娅，在那篇浩浩荡荡上千字的谕旨中，仅占了这么一行——

　　原宗室十一公主筱姬于腊月十五失踪，现已确认亡故，朕深表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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