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旧事
当张德帅来到顶层的时候，我坐在了窗户旁抽着烟，被砸坏的广播喇叭就放在我的脚下。不仅如此，被张勇用椅子砸烂的玻璃撒的满地都是。
我看了看张德帅，无奈的笑了笑，我无法告诉任何人，那十一人的失踪案和这起自杀案的真正原因。孙城东的那张写着小说的纸就放在我的衣服里，短短的不到五千字的小说，就带走了十一人更带走了一个年轻人的生命，这背后不仅仅是十二个家庭那么简单。
这真的是小说么？
楚明的舍友和老师都被叫来询问，他是昨天晚上失踪的，在失踪前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楚明是在一次上厕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巧的是那天晚上宿舍中只有楚明一个人，而看到他去厕所的则是隔壁宿舍的同学。
楚明从楼上跌落的时候身上穿着像小说里面描述的睡衣。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中午过后，我和张德帅来到了警局。
我确定了这件事很蹊跷，这种情况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日本动漫中的情节，那是让我连续两天不休不息看完的动漫。
没想到现实中我居然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但是，也有一种可能，孙城东这个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只不过是将所看到的未来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我怀里的这张纸是否具有像死亡记事本那样的功能，还是孙城东真的有看到未来的能力。
这两种猜测在我脑海中不断的交错着，我点着一根烟，我的直觉更倾向于前一种猜测，那个来历不明的白色笔记本。如果我能找到它，即使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应该让我判断出哪一个猜测是对的。
我拿出那张写着小说的纸，反正面都写满了字，只有后面很少的部分还有些空白。我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一个也许不需要找到那本笔记就可以判断猜测的方法。
来到了警局，张德帅拿出了关于这些失踪案的所有的卷宗，厚厚的一摞放在了我的面前，道:“所有的都在这里了，你慢慢看，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德帅说完就出去了，我将所有的卷宗铺开放在了桌子上，张德帅进来的时候我正打开第一卷，张德帅道:“这件事上面很重视，给我们规定了时限，十一天内必须找到那些失踪的学生，任务艰巨啊，没有任何的头绪，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十一天，小说里给那些人的期限也是十一天，这个该死的数字，十一天内如果找不到他们，张德帅这些人顶多是撤职，而罗杰森那十一人却很有可能丢掉性命。
我抬起头看着张德帅道:“还少一个人的，还少了一个人的。”张德帅愣了愣，随后数了一下卷宗，道:“十二份，一份不多一份也不少。”
我摇了摇头道:“不对，是十年前的一宗失踪案也是这个学校的，是一个叫做程理的学生。他是在1999年的时候失踪的！”
在来的路上我仔细的读了一遍那篇小说，里面给我最大的两个疑惑就是，如果这篇小说是孙城东所写，他怎么知道程理？
我在来之前问过朱主任和张院长，他们这些学院的老人对于程理都没有什么印象，孙城东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把他写进小说。其次，孙城东在哪里？他自从消失之后，既没有出现在小说里也没有出现在其他的地方，这个最先失踪的人究竟在哪里？
小说中那个在喇叭里说话的人又是谁？会是孙城东吗？他说自己就在这十一个人之中，如果是孙城东的话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那个神秘的操控一切的人究竟是谁？一个个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张德帅听到我的话之后示意我等一会，随后他马上走了出去。
我倚在他的办公桌上，从怀里将那张纸拿出来，这张纸上最多还有写不到一百字的空。
我拿出笔，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写下来，如果真像我想象的那样的话，只怕这件事情我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这张纸如果真能让写上去的事情成真，那么谁知道孙城东又在上面写了什么？这个小说有没有继续下去？还有没有其他人死亡？
我很想写让那些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怕自己失去这样宝贵的机会，毕竟如果孙城东接着写下去，他写的和我写的如果产生矛盾，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于下了决定，我小心翼翼的那张纸的空白处剪下来，分成三份。
刚刚我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这张纸有神器的能力上的，如果它只是普通的纸的话我的一切猜想都是空谈。
我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小心的写下一句话:“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张德帅给林野打电话。”写完之后我拿起手机，现在距离我写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这两分钟过的很漫长，我不止一次有种将纸条烧掉的冲动，但是我都忍了下来，即使纸上的事情成真了，这对于我来说也不过算是件不同寻常的事而已，但是对于那十一个人来说这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将他们紧紧的拴住。
“叮铃铃，叮铃铃。”在我的期待下，手机按照我写的时间响了起来，手机上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就是张德帅。
我心里没有任何的震惊，我看着手中剩下的两张纸，接通了张德帅的电话:“帅子，怎么了？”
“奥，没事，按错电话了，林野，你说的那个99年失踪的程理的卷宗我找到了，马上就回去。”张德帅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异样，我应了一声就关了电话。
我拿起那两张纸，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一张纸上写下来: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孙城东，莫宇，郭菲，张勇，魏刚勇，孙成野，于茂满，朱琳，刘丞，付颜玉，罗杰森十一人出现在警局林野的面前。
我没有将那个叫做程理的人写下来，因为我不知道将这个人写下来会不会让这件事与其他的事情产生什么矛盾，我心中忐忑不安，因为如果孙城东继续将那本小说写下去的话，一定会给所有人安排各自的命运，我现在这样写下来的与他写的相反，会不会有效果？
当在这张纸上这下相反的事情，比如写下林野今天五点整出现美国，而另一张纸上写下林野今天五点整出现在日本。
我究竟会出现在哪里？
是先写的美国？还是后写的日本？还是两者因为矛盾哪一个也没有应验？
我看着手机，静静的看着时间流逝，当距离我写下的时间还剩下一分钟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60，59，58，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当数字倒数到0的时候我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周围非常安静，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我仍然知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浪费了一次可贵的机会。
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此刻我心里有了计较。在张德帅回来之前，我将最后一张最大的空白纸条分成两半，一半贴身放在了我的口袋中，一半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起笔，飞快的在桌子上的纸条上写下了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孙量给打电话，那个人给发短信。
孙量是我临时随便起的名字，我不认识这个人，我相信世界上肯定有人叫做孙量，但是我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印象，他在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
至于那个人，却是我见过的一个人，我脑海中只有他的样子但是除了他的样子外我的脑海中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他只是我走在大街上随机遇到的人而已。
我之所以用如此珍贵的机会做这件事是因为全部拜我曾看过的那部动漫所赐，在那部动漫中，那本杀人的笔记拥有者想要用笔记杀人的时候，他必须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和面貌，这样的设定就是怕杀错了同名的人。
我不知道孙城东手中的笔记如何避免这个问题，但是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写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但是那个我不认识的孙量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我见过的那个人也没有给我发信息。
我拿起那三张纸用打火机点着，就在此时张德帅走了进来，看到我在烧东西，笑道:“别把我办公室给点着了，烧什么哪？旁边就有碎纸机。”
我将灰烬放在烟灰缸中，道:“没有什么，就是几张便条。”张德帅是我的好哥们加好朋友，我从来都不会将他卷入我遇到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中的。
我还没有自私到让所有人围着我生活，让每一个认识我的朋友都为我的生活服务。
张德帅也没有接着问下去，将手中的卷宗递给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省有一宝，咱们局里是有一个大宝，王叔退了休后一直都在档案室整理这些资料，我到那的时候一说要99年的程理失踪案卷宗，呵，老爷子在电脑上啪啪啪输入几个字，立马卷宗在哪个柜子上第几行第几个一清二楚。不过你快点看，老爷子说在我们下班之前得送过去。”
王老爷子是很值得尊敬的人，他和我外祖父曾是战友，当年王老爷子没退休前是全市鼎鼎大名的破案高手，再棘手的案子到了他手里三下五除二三天准能拿下，所以人送外号王三天，而那些犯罪分子则叫他三阎王。
张德帅刚来的时候没少跟他学本事，老爷子虽然退休了，但是在局里面说话比张德帅还要管用。
“老爷子对这几件案子怎么看？”我一边打开程理的卷宗一边问道。张德帅抽出两根烟扔给我一根道:“你怎么知道我和老爷子聊了一会？”
我点着了烟，呵呵一笑道:“按照你说的到那就能回来，呆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向老爷子讨教案子了，上面给你们那么大的压力，按照你前几年的性子一定得请老爷子出山。”
张德帅哈哈一笑，道:“你猜的不错，我将这十一起失踪案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就知道我要程理的卷宗干什么了，老爷子说这一件失踪案除了时间上和这十一起失踪案跨度有点大外完全可以并案立查。”张德帅忽而冲我嘿嘿一笑，道:“老爷子问我怎么突然想起99年的卷宗，我说是我灵机一动想到的，看一看有什么线索吗，老爷子夸我已经有大警探的潜质了。”
我不以为意没有说话，就像老爷子说的，程理失踪案除了时间上外其他所有的特征都和最近这十一起失踪案一模一样。都是突然消失，在失踪前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根据当时和程理在一起上自习的同学说，他只是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程理不见了，他也没有在意，等到晚饭的时候程理依然没有回来，他才有些着急，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所以这个同学以为程理有什么急事就直接回宿舍了，等到第二天他依然没有见到程理，这才报给给了院领导。
我看到这里，将卷宗放在桌子上，本能的点着了一颗烟，程理的那个年代失踪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那个时候孙城东还在估计还没上小学，而且根据李泽明所说，孙城东得到了那本笔记是在今年初。所以孙城东根本不可能写出对程理有任何行为上的影响。
那么程理为什么会出现在孙城东的小说里？是孙城东偶然得知程理的失踪案作为灵感才将程理写到了小说中的，还是因为孙城东在十四年后写了这样一个故事才让十四年前的程理突然失踪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这又一次让我面对了时间和空间的问题。在小说没有出现之前事实已经发生，而如果没有小说的话事实则不会发生，这是一个让我无法走出的怪圈。
是巧合？我从来都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巧合。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站起身道:“下午有事没？没事的话跟我出去走一趟。”张德帅一愣苦笑道:“我估计是局里最忙的人了，如今又发生了一起自杀案，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冲着他道:“再忙吃饭的空应该还有吧，走请你吃饭。”
和张德帅吃完饭后，我给王静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我引荐一下本市一家比较大的建筑公司总经理封力。王静的效率很快，我刚刚挂了电话，封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封力就是当年和程理一起自习的那个同学，他是我的学长，我上大三那会他和另外一个学长曾经捐给我们学校五百高配置台电脑，让我们这些对周围网吧配置很不满的游戏狂人们对他和另外一个学长很感激，所以当我在卷宗里看到封力的名字时候就马上想到了他所在的公司。
来见封力是因为我想知道一些当时警方没有问的问题，希望封力还能够记得当时的一些细节。
因为是王静亲自打电话给他们总公司的董事长，王静手下一家公司是封力所在的公司最大的客户，所有他们公司对于我的到了非常重视，我一下车，封力就迎了上来，握住我的手道:“林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我赶忙道:“学长，你不要太客气，您可是我学生时代最崇拜的偶像，您那五百台电脑可真是我们学校所有男生的及时雨啊。”封力一愣，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经历让他瞬间与我亲近起来，道:既然你叫我学长，那我也托大叫你一声学弟了。林学弟，我可是你的粉丝。”
我们俩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封力的办公室，我坐了下来，随后秘书端上两杯清茶，封力便让秘书出去亲自关上门坐在了我的身边。
“学长，您时间宝贵，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这次来是因为十几年前程理学长的事。”我看了看他，封力看着我，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吃惊。
封力叹了一口气，道:“我和程理是最好的朋友说实话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当初他的帮助，只是可惜了。怎么，是不是有程理的消息了？”封力忽然满脸兴奋的看着我，我摇了摇头，道：“当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遗憾，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对于程理，说真的他长什么样我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这真是对不起好友。”
我点了点头，道：“这是人之常情，封学长也不必自责，我今天来就是想向封学长询问一件事情。”封力道：“但说无妨，我若是知道一定告诉你。”
“程理学长在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而且他有没有突然多一本笔记，白色的封皮。”我其实主要是想问一下程理失踪前的事情，后面那一句完全是侦探的习惯顺口问的。
封力皱了皱眉，倚在沙发上想了想，过了一会道：“程理失踪前，我想一想啊，他失踪前我们正在准备一门考试，这门考试挺重要的，叫什么我忘记了，就是因为这考试发生在程理失踪期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段时间我和程理一直都在一起，我们又是一个宿舍，可以说除了睡觉之外我们形影不离，那一段时间他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异常。至于笔记的话我想应该是没有的，程理喜欢黑色，他没有白色的笔记本，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不过有没有多一本笔记我记不清楚了，那个时候正是各种考试的时期，每个人都有好几个笔记本。”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看来重点还在孙城东身上，关键之处还是在那个笔记本上，我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封力接着说道：“林先生，是不是关于程理的事情你有什么新的发现？”我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只不过最近有人委托我查一件事情，正好这里面牵扯到十几年程理学长，也不是很重要，所以我就是想问一下，按照封学长所说，看来程理学长和这件事应该没什么关系。”
封力手指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我感觉到他这个变化，看着他，封力轻轻的咳嗽一声，道：“是不是和杨莉有关？”
“杨莉？”我一愣神，怎么突然出现一个杨莉？我没有说话，封力接着说道：“可能你不知道，杨莉是程理的女朋友，也不能说是女朋友，当年程理在我们学校是风云人物，人长的帅，学习成绩又好，最重要的创立了校广播台，所以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杨莉就是其中一个，她是我见过的最喜欢程理的女生，她对程理的崇拜和爱慕用疯狂来形容再合适不过，我以为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没有忘记程理哪。”封力说着叹了一声气。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呵呵，哪一个人没有大学时光，大学里谁还没喜欢过一两个人，看来对于这个杨莉，眼前的这个封学长应该是很喜欢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情这件事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了。
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就离开了封力的公司，这一次谈不上有什么收获，但是也谈不上一无所获，至少可以让我肯定的就是程理的失踪和出现并非自己的本意，应该是有人用笔记让他穿越了时空出现在了这个时代，这个人是谁？一定是孙城东！
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就留在学校的教三楼，守株待兔，看一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我在公司中思来想去，最后给黄义昂写了封电子邮件设置好发送时间，然后给张德帅打了一个电话就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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