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密使
我听了胖瘦二鬼的话说：“先上个厕所行不行！”
不料两个鬼说：“还是先见密使！”说着一人拽了我的一条胳膊，“腾”地往前就走，这两个鬼拽了我依旧走得奇快，几乎是一口气还没吸完，身子已经到了石子路的另一边，又倏忽向左一拐，只听得耳边风声“嗖嗖”地响起，行了一段路，到了一个亭子里头，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两个鬼夹了我往亭子右边一条小路一拐，一阵风声过后，到了一间黑瓦木材房子前头，两个鬼将我放下来，那个瘦鬼便上前敲木房子的门，嘴里说：“密使大人，霍将军到了！”
这一段高速行驶，弄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一口吐出来，在我印象里，只有风城郑城主的飞尘马有这个速度，忍不住问道：“两位鬼哥哥，生前在哪高就？”
两个鬼还没有回答，那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听得屋子里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让他进来！”
两个鬼将我往里一推，我进到里头，“嘭”地一声响，我心里跟着一惊，回头一看，门已经关上了。
房子里本来没什么光线，又没有掌灯，所以和大晚上差不多，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感觉房子并不大。
我双膝着地：“下官给密使大人请安！”
不料，这狗屁密使大人并不理我，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回应。
我又害怕又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赶紧分析现状：这个房子里有一个鬼，藏在黑暗里，不知道长什么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坐着，也可能站着，可能离我几米远，也可能在一步步靠近我，用一双黑夜一般的眼睛打量着我，他的心里正发出黑夜一样无声却可怖的笑声。
我想到这里，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壮着胆又喊了一声“密使大人”，话还没完，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得“啊”地一声大叫，只叫了一半，嘴巴又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这个鬼缠上我的身体了，我现在不敢叫，我怕我一叫她就会立刻要了我的鬼命！
屋子里依旧安静，只听着见我鼻孔的喘气声和心房的跳动声。
刚才堵我嘴巴的东西柔软而且湿润，我已经猜到那是那只鬼的嘴巴，我试图从它嘴唇上移开，不料只移开半寸，它又贴了上来，而且这次贴得更紧，像一只强力胶，死死地咬住我！
她一边咬住我的嘴唇一边又把另一只手搭上我的另一个肩膀，并且嘴唇开始用力吸我的嘴唇。
原来它不是要我的命，而是想亲吻我！
这我就放心了，这个我完全可以配合！
嗯，心一放开，它身上的幽香便扑到我的鼻子里来了，我试着伸手去搭它的肩，摸到它流水一般的头发。
原来是只女鬼！
我开始用力地亲她，一边亲一边问：“灵儿，你怎么来的！”
灵儿突然一把推开我，啜泣着说：“你不是说女人你都不碰第二次的吗，怎么还亲我！”
我依旧将她揽到怀里，说：“好灵儿，你知道我说的是气话，我不是什么霍大将军，我打仗就是去送死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死！”
灵儿哭得更凶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霍将军，我只知道，从那天晚上开始，如果你死了，我也只能跟着你一起死！”
我竟然感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夜里两只冰冷的鬼紧紧地抱在一起！
过了良久，我问她：“你如何到的冰城，又如何追到我的前头去了，又如何成了阎王爷的密使，娄城主说你气势凌人，我还以为阎王爷派来取我这颗鬼头的呢！”又把刚才在厅上吓唬娄城主的事同她说了一遍：“那老家伙吓得浑身发颤，只怕现在还在厅上跪着呢！”
灵儿“咯咯”地笑着：“你怎么那么坏？”
我说：“我看那家伙不像什么好东西，他心里若是没鬼，怎么会被我的一句话吓成那样？”
灵儿说：“病哥哥，他本来就是个老鬼，怎么会心里没鬼呢！”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对，他是老鬼，你是小鬼，小鬼，你把我的心脏也吓坏了！”
灵儿说：“谁叫你那天要说那样的话，我又难过又生气，你不该受到一点惩罚吗，我本来后面还有一场戏要演的，可是，刚才你到了房间里，我突然，我突然……”
我现在接口道：“突然就演不下去了，因为太想我。”
灵儿在我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娇羞地说：“是！”又说，“病哥哥，我没有吓坏你吧，我以后都不吓你了。”
我说：“本来吓坏了，你刚才的人工呼吸又把我救回来了。”
灵儿说：“坏蛋！”
我又问她：“好灵儿，你快告诉坏蛋，你怎么来的。”
灵儿说：“你出发那天，说了那番话，我心里很难过，在房子里哭了两天，我后来想，我还是要找你问个明白，如果你真得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就当场死在你面前。”
我听了，心里说：“好险！”听她接着说：“我恳求阎王爷让我去追你，他很支持我，命我为使臣，并给了我一块令牌，说在冥界的地盘里，见令牌如见他，并派他的贴身侍卫暗夜和黑风一路护送我前来，我坐在轿子里，暗夜和黑风抬着轿子走，不一日就到了这里，问起娄城主，知道你们还没到，就在这里等你了。”
我说：“暗夜和黑风就是门外那一胖一瘦的两鬼吗？”
灵儿回答说：“是的。”
我说：“那两个鬼身怀绝技，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灵儿说：“是啊，他们抬着轿子走，我只听得轿子外头风呼呼地刮，好像生前坐在高速列车里的感觉。”
我说：“你生前住在哪个城市，坐列车去哪里，难道你也有见网友的爱好？”
灵儿笑着说：“难道坐车就是要去见网友吗，我是见我爸爸，我和妈妈住在H市，可是爸爸住在S市，我经常会在周末坐车去看爸爸。”
我说：“我也住S市呢。”又问，“你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灵儿叹口气说：“他们离婚了。”过了一会，又说：“病哥哥，说起去S市找我爸爸，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我说：“说来听听。”
灵儿说：“有一次我去找我爸爸，结果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于是我趴在猫眼上想往里看。”
我说：“猫眼不都是从里往外看的吗？”
灵儿说：“我知道，我也是随便一看，不料这时候从楼梯上上来个阿姨，问我鬼鬼祟祟地趴在她家门上看什么，我一惊，一看楼层才知道走错了，于是我跟她说走错了，不料她不信，我说我爸爸住楼上，她于是叫我打电话让我爸爸下来接我，结果我打过去，正好我爸的手机关机，她见如此，非得认为我是贼，要把我送到保安那去，我又急又气，于是编了个谎。”
我好奇道：“你编的什么？”
灵儿说：“我说：‘阿姨，其实我是来找你儿子的，我是你儿子的女朋友。’”
我道：“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家里有个儿子。”
灵儿“咯咯”地笑着：“其实我也是蒙的，我说完了，那阿姨上下打量我，脸上居然露出笑容来，我就知道我蒙对了，可是马上她又露出质疑的神色说：‘我儿子在学校上课，你不知道吗？’，我听了，心里想，反正谎已经编了，也不怕再编得离谱点，我于是说：‘阿姨，其实，我现在找不到他，他不要我了，可是我，我…….”
说到这里，灵儿顿了一下，我说：“小鬼，别不好意思，接着说。”
灵儿说：“好，你不要笑话我。”
我吻着她的额头说：“不会！”
灵儿接着说：“我说：‘阿姨，我怀了他的孩子。’”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灵儿把头钻到我的怀里，娇嗔道：“说了不笑我的，我不说了。”
我说：“好灵儿，我错了，我不笑了，你接着说。”
灵儿说：“好吧，我说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现在不要我了，我找不到他，只好到家里来找他，那阿姨，听了，吓得面色发白，把我叫到家里，又给我倒茶，又削水果给我吃，问我孩子怀了多久了，有什么反应，我怕谎言暴露，稍微说了几句，找了理由跑了出来，出门的时候，阿姨还在后面说：‘孩子，别怕，我一定会让他对你负责的。’”
我听了，问她：“讲完了？”
灵儿说：“讲完了，有趣不？”
我又问：“你爸爸住在哪里啊？”
灵儿说：“S城S小区S楼1708，怎么了？”
我听了，顿了一顿说：“没什么，我来给你讲故事的剩下部分？”
灵儿疑惑道：“咦？”
我说：“你走了以后，那个阿姨立刻打电话叫他儿子火速回家，那个倒霉的儿子刚到家门口，就被她拖进来，拿着扫帚不分青红皂白一顿好打，儿子吃了一顿打，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她于是把你刚才的谎言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要不是看那女孩子长得漂亮，看你还有点能耐，非得打断你的狗腿。’她儿子听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恨那个女骗子恨得牙痒痒，嘴里说了一句万不该说的话。”
灵儿听了，更加疑惑：“他说什么了？”
我说：“他说：‘让我碰到你，你就死了。’”
灵儿在我耳边小声啜泣开来：“病哥哥，那个男孩子就是你，对吗？”
我说：“是的！”
灵儿说：“和你在一起，即使要死才能见面，我也值了。”
我听了，说不出话，搂她的手，更加地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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