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话 兄弟反目
陈伦意动地偏过头，注视着窗外清晰的面孔，喉咙耸动了一下，干燥而咽痒，手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出卖兄弟？
脑海念头一闪而过，陈伦不由摇头自嘲一笑，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可是，它就这样无稽地发生了。
被逼无奈也好，情有可原也罢！
有些事并不一定事出有因就可以得到原谅，那不相当于只要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或说辞，就可以做违心和犯法乱纪的事？
面对顾问枫，陈伦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甚至连怎么开口也都无所适从。
像过去被几十个人围追堵截，也没像现在这样心虚与不安。
“陈伦！”
顾问枫的声音在教室里忽然响了起来，陈伦目光躲闪地迎了过去，闪烁不定。
顾问枫斜视瞧了瞧站在后门的凌琳和孙娜美，淡淡一笑，转向陈伦招了招手：“我找你有事，跟我出来一会儿。”
陈伦应声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凌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靠在门边的顾问枫，端详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试图从顾问枫的举止神态中看出一点端倪。
孙娜美笑容一靥，脸凑了过去挡住了凌琳的视线，表情搞怪。
凌琳收回目光望着眼前的大头脸，“扑哧”一笑，巧笑嫣然。
孙娜美夸张地抹了抹脸，嫌弃地嘟着嘴，眼睛古灵精怪地转了转：“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
凌琳沉吟不语，余光正巧瞟到走进教室的冉以信、安华两人，挽着娜美手腕，脸贴上去一阵耳语。
孙娜美眉毛微扬，大嗓门一开：“冉大壮！”
……
天台
陈伦踌躇不决地走到顾问枫身旁，望着喜怒不露于色的脸庞，为了掩饰内心的情绪，陈伦平静地从裤包里摸出一支褶皱的半截香烟，心虚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顾问枫脸上的神色变化。
见顾问枫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暗自松了一口气，缓缓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呼！
一口浓烟缓缓从鼻子里淌了出来，或许是心理作用，顿时踏实了许多。
数分钟悄然过去，半截香烟燃到尽头，陈伦将烟头嘚了一口，表情显得有些吃劲。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
死寂一般地沉默萦绕四周，陈伦憋着气缓缓地呼喘着，生怕惊动了这份寂静。
压抑，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四面八方弥漫的沉闷，不断侵蚀着陈伦的内心深处，脸上细汗频频浮出，喉咙燥热难忍，头上宛若顶着一座无形地五指山，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我在等，等你的一个答案！”
就在陈伦快要沉不住气时，顾问枫正过身面对着陈伦，双眼波光潋滟。
陈伦心一沉，仅存的一点念想也破灭了，之前仍寄望着顾问枫不会那么快怀疑在他的身上。
陈伦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视线迎上顾问枫清泉般的眼睛，四目相对，陈伦底气不足地别开了头。
“你想要什么答案？”陈伦双手捏实，双唇起伏不定。
“我们在步行街缘聚餐馆喝酒，是青帮背后安排你这么做的？”顾问枫目光炯炯地望着陈伦。
陈伦明显感受出顾问枫眼睛里面的异彩和语气，甚至给他一种极度信任的错觉。
陈伦摇了摇头。
顾问枫脸上一喜。
陈伦见此，心一痛，可也不想自欺欺人下去，悔恨交加：“是的，他们抓了我妈，还要挟我，平时我就给她惹了不少麻烦，这次要是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我入狱的爸交代啊！”
“对不起，是我把你们连累。”顾问枫所有的不甘和质疑烟消云散，如果不是因为他，陈伦也不会牵扯进来。
“连累？我从来就没想过连累不连累的，只是我没想到那群杂种利用我家人来搞我，一边是我妈，另一边是我的兄弟，我没得选择，真的。”
“阿枫，我承认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胆小不敢报警，是我没种不敢反抗，你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无话可说，心甘情愿。”
陈伦双手一摊，闭眼等待。
望着眼前的身影，顾问枫叹了一口气，说到底陈伦也是受害者，当初在青帮要不是陈伦，他和苏默默恐怕也难逃厄运。
顾问枫伸出右手，五指紧握，轻轻地在陈伦胸膛一击：“还有烟吗？”
陈伦一怔！
睁开眼，望着眼前浅笑的容颜，口齿不清地支吾着：“你…你…说你要烟？”
“嗯哼？有吗？”顾问枫语气谈笑道
“你等等，我捣腾一下，我记得昨天在校服里藏了两支…”说着拖下校服抖了再抖，两只香烟从里面掉了出来。
顾问枫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香烟踏坐在地，陈伦掏出火柴盒擦亮递到顾问枫跟前，吱声道：“枫哥，火。”
顾问枫把烟放在嘴边迎了上去，指着地上。
陈伦席地而坐，目光望向顾问枫，等待着顾问枫的提问。
“我们好好聊聊？”顾问枫吸了一口云烟
陈伦食指弹了弹烟灰，一笑，道：“聊什么我都陪你，只要你不嫌弃我之前做的事。”
“你做过什么我是不记得了，到是你爸的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说一说呀！嗯？”
陈伦双眼望着顾问枫，眼神中显现出太多情绪，有感激，有信任，有敬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你确定要听？下节课班主任要讲毕业晚会的事。”陈伦故意咬重“康师傅”三个字。
顾问枫不为所动，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笑道：“我想阿信他们会更感兴趣的！”
……
顾问枫打算去一趟市联，毕竟昨晚发生的事需要顾问枫去解决和证明，所以一放学就离开了教室。
本想找许筱妍一起去，许筱妍是朴天惠的闺蜜，请她帮忙稳住朴天惠是最好不过，可惜的是许筱妍没在教室，班上的同学说许筱妍今天没有来学校，顾问枫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这让顾问枫纳闷的同时又有一丝担心。
离开了三班，顾问枫疾步朝校门口走去。
一路上，顾问枫遇到不少人的指点和议论，不过顾问枫没有将身边的人的话放在心上，一脸无事地出了校门。
踏出校门，顾问枫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一幕，呼吸一滞！
橡胶大道
顾问枫笔直地站立着，昂首挺胸，目光敏锐地打量着，身上白衬衣随风而动，插在裤袋里的手缓慢地伸了出来。
与之对立的，是一位一米八七的短发青年，面若寒霜，怒目而视。
他，就是张君信。
朴天惠偏首注视着张君信的侧脸，这么多年，朴天惠还是头一次见到张君信的脸色这么难看。
四周人群躁动。
顾问枫目光右移，移到朴天惠身旁的许筱妍身上，喉咙上下耸动！
张君信动了。
顾问枫再次锁定张君信，心中猜想着一万种可能！凝神注视着张君信的到来。
“我问你几件事，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张君信极力压制内心的波动，对着顾问枫一字一句吐了出来。
顾问枫目光如炬，直视着张君信的眼睛，身形不偏不倚。
信：“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天惠在一起？”
“是。”顾问枫轻描淡写回答着说，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信：“同一个房间？”
“是。”顾问枫继续答道
信：“同一张床？”
许筱妍手心全都是汗，一眼不眨地盯着对峙中的顾问枫，既担心，又不解。
“是。”顾问枫答道。
张君信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是被迫的？”
“不是。”顾问枫迟疑道。
张君信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拳打在顾问枫的脸上，顾问枫退了两步有余。
这一拳很重，足以把一个同等体型的轻松撂倒。
顾问枫舔了舔破皮的嘴唇，脸上妖娆一笑，似乎有些兴奋。
张君信拳头再次一紧，心一狠，再次往顾问枫身上招呼。
许筱妍、朴天惠上前阻止，一一被两人推开。
顾问枫不闪不避，站着承受张君信的每一拳，每一脚。
“问枫！”
“阿枫！”
围观的人潮中，安华、凌琳五人冲进了人群，上前挡在张君信、顾问枫两人中间。顾问枫就像疯了一样推开身旁的所有人，指着张君信朗声道：“张君信，我顾问枫不躲不闪承受你二十七拳，既然你无情，我又无义，那么从今日起，你我兄弟情义到此结束！”
“我顾问枫在此宣布，主动退出市联篮球队，永不涉足！”
“永不涉足！”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魔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在场的人耳中，恍若鸣钟。
顾问枫一抹嘴边的血，踉跄而起，一瘸一拐地推开人群，潇洒离去。
陈伦、安华、冉以信三人互看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凌琳、孙娜美迟疑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许筱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在朴天惠的示意下悄然离去。
顾问枫望着生疼的右手，呆滞地瘫坐在地上，面色如土，一时像丢魂一样愣在哪里，这个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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