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炼丹

　　小园子带着云木，直接去了地字坊。地字坊里也是三个道士，一个年纪和云木相仿的道童名叫子原，一个年轻道士名叫黄平，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道士，小园子称呼他为筷老，却不知真实姓名。

　　三人早已得知云木要来的消息，加上他第一日到丹坊便和玄字坊的师兄打架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倒也没有为难于他。筷老扔了一个铁刷和一个花瓶给他，嘱一声：“去把铜鼎里面刷洗干净了。”便自顾自地称起各种药物仙材，不再理睬云木。

　　铜鼎上有两个搭脚的鼎耳，云木攀着爬进铜鼎。就见鼎内坑坑洼洼到处焦黑，用铁刷子刷了两下，只蹭下几片灰尘。想了想，轻轻一倾花瓶，有一团白雾般的东西倒了出来，再用铁刷刷洗鼎壁，就如同刷豆腐一般，且不粘锅，一团团的都滚到鼎底。

　　刷了一会，见鼎内四壁都已干净，云木便双手捧起污垢，一捧捧的抛出鼎外。小道童子原嗤笑一声，一拉鼎下的一处铜环，鼎底登时出现一个小洞，污垢全都掉了出来。

　　洗刷完毕，便该起火炼丹了，一段段非金非木的燃料早就堆在鼎下，子原手中拈着一点星光，口里念念有词，轻轻一弹，星光落在鼎底，一团青色烈焰立时燃起，所有燃料瞬间通红。再取过一把芭蕉扇，扇了两下，整个丹坊里都散发着烈火般的气息。

　　年轻道士黄平早就将各种炼丹材料准备齐全，一扬手先抛入一团金属颜色的液体，再将各种各样的灵草灵药扔入鼎中。筷老仔细观察着铜鼎的变化，道：“加热。”小道童子原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拼命扇动扇子，铜鼎下青火汹涌而起，把整个铜鼎都包裹在了里面。

　　很快鼎中异香大起，筷老紧紧盯着铜鼎的变化，忽然喝道：“摇鼎！”子原扔掉扇子，和黄平一人手持一根带有勾子的铁杆，勾住铜鼎两边的鼎耳，一起左右摇晃起来。起先是流水的声音，再然后是沙粒滚动的声音。筷老拿出手指粗细的一截粘土，用尾指弹了灰尘般的一点入鼎，小道童和年轻道士摇得更加起劲，不一会儿，沙粒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响，筷老郑重的表情也有了一丝笑意，微笑道：“好了，开鼎取丹。”

　　子原一拉鼎底铜环，一大堆龙眼大小的丹药落在玉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子原数了一数，笑道：“有三十三粒养脉丹，比昨日最多的一鼎还要多两粒，筷老，您的炼丹术，可是越来越精湛了。”

　　筷老抚须而笑，甚有得意之色，道：“老夫年过花甲，唯一值得自傲的，便属这炼丹一道。若非如此，许殿主也不会特批我留在丹心殿炼丹了，须知别的弟子过了五十岁，若还不能达到散脉境界，是会被遣到齐秦两郡的各处行宫，无缘再踏入木剑宫的。”

　　子原笑道：“我们跟随筷老，也是我们的福气，天地玄黄四丹坊每年都要比试一次炼丹术，以出丹多寡来定排位，若不是筷老，我们岂能连续三年稳占地字坊，月例比玄字坊还要多出两成。”

　　筷老微微一笑：“比玄字坊多出两成算什么？今年的丹术大比，我们再加一把劲，赶过天字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时宫中嘉奖，赐下两颗养心丹，老夫是不行了，你们二人，却还有大把的希望，可以仙骨得寻。”

　　子原笑道：“那得托您老人家福。”一边说着话，眼睛却盯着玉盘中的丹药，目中满是贪婪之意。

　　筷老敲了他一下，骂道：“快把丹药封盒吧！丹药一出铜鼎，炼丹坊里的监察禁制立刻激发，三十三粒养脉丹少了一颗，你我都要用月例去抵，别眼馋了。”

　　小道童依依不舍地取过一个玉盒，将丹药都倒在玉盒中，盒盖上贴了一张符纸，便放在一旁，不再过问。筷老对云木道：“今夜时辰倘早，快去将上一炉的污垢清除了，我们再炼一炉。”

　　云木吃了一惊：“现在铜鼎里火热无比，我如何进得去？”子原撇了撇嘴道：“新来的道童便是麻烦，连冰水诀也不会。”一道法诀打在铜鼎上，铜鼎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只一会儿，火红的铜鼎便恢复原样，云木再爬入鼎中，便丝毫也感觉不到炎热。

　　如此到了天明，那筷老炼丹甚有瘾头，说是再炼一炉，却接连炼了四炉，其中一炉炼废，三炉丹药，共得寻脉丹九十七粒。子原喜滋滋地捧了丹药前去入库，筷老扔了两本淡黄色的书籍给云木，淡淡道：“回去勤加练习，后日晚间再来开炉炼丹。”便和黄平一起离去了。

　　云木拿着书回到了房间，这一夜辛劳，已是满身污垢。先去溪边去清洗了一番，再到膳房吃了粥，回到房间重新拿起书籍，心中暗道：“这肯定就是什么引风诀冰心诀，筷老心肠不坏，却不知这东西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打开书来，就见一条条蚯蚓四处乱爬，只看了一会儿，便感觉困倦之极，趴在床上睡着了。

　　如此混了一日，记着筷老的嘱咐，在后日傍晚，又去了地字坊。这日来得甚早，筷老和黄平都未曾来，小道童子原一人在清理着药材。云木先将铜鼎清洗了，走到子原身前，陪笑道：“子原师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子原头也不抬，道：“你又不认得灵草灵药，能帮什么忙？把那些金炭搬到丹鼎下面去吧！”

　　云木目光四扫，发现丹坊左边角落里，有一堆前日堆在铜鼎下非金非木的燃料，跑过去抱起一截，只感觉这半尺不到的一截，竟有数十斤重，用尽力气抱了几截堆在铜鼎下，只累得气喘如牛。

　　子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筷老前日给你的易筯诀，你没有练过么？”云木自然不会说我不认识字，道：“练了一会，不过还没什么效果。”

　　子原好奇地道：“易筋诀是炼体的入门法诀，最是快效不过，我当初每练一日，便增长十斤力气，至三百斤时方停，怎么会没什么效果？”却又哦了一声，道：“你还没有洗筯丹，光凭法诀炼气，效果确是不佳。”

　　云木忙问：“什么是洗筯丹？”

　　子原道：“洗筯丹是炼体的一种初级丹药，每隔半个月，丹坊里就会开鼎炼上几炉，每炉成丹率都有百颗以上，是专门给你这种初入宫中的新弟子炼体用的，等炼到有三百斤的力气后，洗筯丹就再也没有用了。”

　　云木又问：“那哪里才有洗筯丹拿？”

　　子原道：“等着吧！每个新进宫的道童，前一个月月底会领到三十颗洗筯丹。一个月后，每个月会有一颗养脉丹领。”

　　云木道：“养脉丹又是什么？和洗筯丹一样，也是用来练力气得么？”

　　子原哈哈大笑：“养脉丹和洗筯丹一样？亏你说得出口，宫里的交易会上，一百粒洗筯丹才能换一粒养脉丹，奠脉期三境界，不论寻脉还是扩脉，养脉丹都是必不可少的。”

　　云木笑道：“不知子原师兄现在，是寻脉期还是扩脉期？”

　　子原脸色一沉：“问这个干什么？快去多搬几块金炭放在丹鼎下，筷老和黄师兄马上就要来了。”就此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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