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乱

　　黄俊把袁晓的名字告诉了四眼儿，他也不知为何，事后他反思说因为刘超把他出卖了，他就只好接着出卖别人，除我以外，他把寝室其他人的名字都报上去了，这件事儿直接炸锅了，大家都不说话，满脸愤怒地看着黄俊和刘超扯皮，他俩现在还你一言我一句地相互对骂，话说的特别难听。

　　“好了，都别他么吵了，有意思吗，有本事儿打一架，都被抓住了，在纠结又有什么用。”我让他俩安静下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袁晓和其他人站在一块儿，他们脸上流露出被出卖的委屈表情，看的我特别想笑，现在袁晓明显成为他们的领路人，其实他内心凌乱，泥菩萨过河，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事儿最好跟老刘说一下，看看能否通融一下，最好先参加考试，不然事儿就大了。”我提了一个建议。

　　“那我该怎么说啊？”刘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照实说，反正谁被逮到谁承担责任——当务之急最应该考虑的是下午能否参加考试，其余的先放在一边。”

　　“那我们呢，我们会不会有事儿？”袁晓脸上的汗都出来了，特别可怜。

　　“你们属于从犯，没被抓个现行，我的意思是你们先不要去，让刘超和黄俊主动去找老刘，说实话，这事儿弄的，大爷的，搞到最后我也得搭进去，天地良心，我可一个字儿没看，早就警告过你们，看看，这下事儿来了吧？”陡然之间，我觉得这事儿特别难办，都在一个宿舍，其他七个人都陷进去了，我高风亮节说给谁都不信，我现在有些明白百口莫辩是什么感觉了，我即将体会到。

　　“要不就说这书是你的？”刘超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他竟那么理所当然，我真想抽他一耳光。

　　“你想清楚了，这是赤裸裸地让我背黑锅，良心上你能过得去？”

　　“只要你承认，就能救大家，我们都会感激你！”袁晓附和道，他现在立刻和刘超站在一边，周昆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

　　“黄俊，你呢，你也这样想？”

　　“我才不像某些人，一人做事儿一人当，别他么做小人，没梁衡的事儿，你就扯破喉咙也是假的。”黄俊展示出他义气的一面，我微笑着看着他，我太了解他了，他够义气倒是在其次，主要是他不敢，他欠我钱一时半会儿根本还不上，吃人嘴短，这是其一；第二他太了解我的为人，现在他这种情况，我有一千种手段让他生不如死，综合考虑，他还不如卖我一个面子。

　　“刘超，我现在才发现你丫就是个孙子，整个宿舍就我没碰过，你他妈说这书是我的，你那天一本正经，道德高尚跟柳下惠似的，结果呢，背地里看，下流、无耻，心里想的慌还不敢说，既当****又立牌坊。”大家看我发火都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尤其是袁晓，他直接藏到后面了。

　　“你骂谁呢，还有你们，一个个都作壁上观，反正我算是毁了，我要举报你们，你们就等着吧。”刘超有些气急败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这孙子口无遮拦，出了事儿乱攀咬人，这下好了，周昆从床上噌的一下跳下来，把门一关，袁晓突然冲到前面，从后面一把拽住刘超，周昆上去就揍，刘超大叫，袁晓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凄惨的声音传出来，黄俊在旁边不停地鼓劲儿：“对，使劲揍，别往脸上招呼，说你呢，你丫注点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超再次被揍，一开始我觉得极其痛快，然而凄厉的声音到底还是传出来了，让我不禁打了个颤，我有些可怜起他来，说到底我俩没仇，只不过他看黄书被抓到罢了——短短不到一个月，被揍了两次，我赶紧上去把他拉开，黄俊不解地看着我，大声吼道：“梁衡，你要干嘛，这孙子刚才说什么你没听见吗，他要告密，他还编瞎话污蔑你，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把刘超拉到一边，他两只手抓住铁床的栏杆，身体歪倒在上面，腿不停的抽动，刚才他被揍惨了。

　　“你们把他揍死又能怎样，他只不过是害怕后口无遮拦。”我挨个给大家扔烟，他们都坐下来吧嗒吧嗒地抽起来，这一刻他们都选择了沉默，我继续说道，“不过，事儿出在我们宿舍，我也脱不开关系，我跟老刘说我没看过，谁会相信？”

　　“我相信！”刘超忽然挣扎着站起来，毅然决然地看着我，这一举动让我诧异，他抹了抹嘴手上带出血来，特别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刚才把我拉开，不然我得被他们打死。”

　　“他们跟你闹着玩的，刚才你说那话把大家吓坏了，人一害怕，就会乱说，行为都不能按正常角度理解。”看来刘超还不是完全不可理喻。

　　“我跟他们没完。哎呦，下手真他妈狠——哎呦……”刘超“哎呦”个不停，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俩还是赶快去找老刘，黄俊腿不方便，刘超还是你去，你把事情说清楚，看能不能参加考试，一切等考完试再说。”黄俊听我这样说，中途几次想张嘴说话，可又没说出来。

　　“你刚才说的是你俩，那个人指的是谁？”袁晓犹如惊弓之鸟。

　　“你说呢？”我瞪了他一眼，他接着抽闷烟，咳嗽个不停。

　　“凭什么我去，要去也一起去！”刘超有些心虚。

　　“好，我陪你去。”黄俊努力站起来，我连忙把拐杖拿给他，他有些不习惯。

　　“老刘应该在办公室，中午他经常在那儿休息。”

　　“谢了。”黄俊头也不回的往前挪着脚步。

　　“要不要我扶你一下？”黄俊的背影显得比较落寞，刘超关切地问道。

　　“不用。”

　　“刘超你扶着点，再大的事儿也得等考完试再说。”刘超冲进洗脸池拧开龙头洗了脸，对着镜子把血弄干净，然后小跑着跟在黄俊身后，袁晓在一边无动于衷，这孙子真不够意思，我踢了他一脚，他无法置信地看着我。

　　“你丫还愣在这儿干嘛，赶快追上去扶着黄俊，我跟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可要想清楚了！”他还是没反应，看来他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仍心存侥幸。

　　我和周昆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不一会儿楼下出现两个身影，刘超扶着黄俊亦步亦趋的向前走，他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只占很小一块儿地方，那里面似乎容纳了无边无际的安静和清凉，又仿佛包含着莫大的期望和无限的寄托，周昆忽然叹着气说道：“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话你也能说？”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他有些局促不安，嘴里还不服软：“我怎么了，我又没被直接抓到，顶多是怀疑。”

　　“恩，你这想法不错。”袁晓仿佛很赞同周昆的观点，我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打算在死扛这条路上耗下去了。

　　周昆不想跟他说话，倒床就睡，他倒比较理智，无论什么时候，该睡一定要睡，近来他一直在补气安神，看黄书精力耗费太多，前段日子疗养多时才取得的一点成效，被黄书弄得土崩瓦解，他需要在“啊……啊……”中联想内容编凑文字，虽然辛苦，但仍乐此不疲，看来身体好坏他已经无所谓了，我看着他枯瘦如柴的样子，忽然觉得人生真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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