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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难同当


  黄俊、周昆均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俩蹑手蹑脚小偷一样轻轻推开后门,悄无声息地坐下来,俩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地捧起书本放肆叫起来,相当刺耳,刚才楼道里我们商量从前门进还是后门,他俩一致决定从后门溜进去,我觉得还是正大光明地走进去为好,黄俊不同意,为此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周昆纠结了半天,咬着牙跟在黄俊身后,我很同情他俩,因为老刘就站在教室中间,隔着窗户我早就发现了,他俩浑然不觉,自以为躲过一劫。

  胖子用胳膊使劲捅了一下黄俊,肋骨差点没断几根,他转过脸正想发火,愤怒的目光刚好与老刘嘲讽的眼睛交融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特别主动,周昆依旧装模作样,好像一个旁观者,老刘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拎起来,像只小麻鸡一样。

  “装什么呢,盯你俩半天了都!”老刘显得很兴奋。

  “刘——主任——”周昆一紧张就有些结巴。

  “你给我闭嘴!”老刘的话很有杀伤力,不光周昆,班上绝大多数人都紧闭双唇,刚才的朗朗读书声瞬间消失无迹,大家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俩,黄俊看到杨琳也转过脸来,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脸的不在乎,其实是故作潇洒,其实他的腿一直在发抖,我站在后门看的一清二楚。

  然而黄俊的风头并没持续太久,刘超的光芒就彻底盖过他了,当几乎所有人都沉默时,他依然特立独行地大声朗诵,也不知这孙子想吸引谁,还是故意而为之,事后黄俊气急败坏地跟我倾诉:“你说刘超是不是故意的?”

  “你丫心眼怎么那么多,人家读书也招你恨了?”

  “不是,他——他,擦,这孙子完全把原本属于我的风头都抢光了,杨琳好不容易看我一眼,被他这样一弄,都他妈跑他身上了,FUCK!”

  黄俊说的没错,刘超在那个瞬间犹如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只有他一人伸长脖子在那儿念经,声音贼大,特矫情,老刘都看不下去了,事后夏雪跟我说老刘在办公室把刘超说的一无是处,我问为什么,夏雪微笑着说道:“我爸就是觉得他有些假,装模作样有些看不惯!”

  “照这样说,你爸年轻时肯定也是个愤青!”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趁老刘还把注意力放到黄俊身上,没空顾及前方,偷偷从前门溜进来,夏雪看到我忙站起身,我得以安然进去没发出一点声响,夏雪一直偷笑着,心有灵犀地拍了一个胜利的巴掌,声音清脆悦耳,李想转过脸冲我俩笑了一下,了然于心的神情让我心里一动,她是在笑我还是笑我和夏雪,难得看到她这样,我回以微笑,夏雪忍不住揶揄道:“李想好看吧?”

  “好看。”

  “好看也没用,她是冲我笑的。”

  “不会吧,李想可不是拉拉?”

  “你才是拉拉,梁衡你就会胡说八道——不觉得刚才你痴呆的神情有些自作多情吗?”夏雪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

  “前几天当我面你不还说李想那什么吗,现在怎么一转眼你俩就好成这样了?!”

  “这你管不着,反正李想是对我笑的!”

  “好吧,借你的光,才能分到李想的一点笑容,我真得感谢你。”听我这样说,夏雪竟小声感叹道:“我看了李想都有些喜欢,更别提你们这些家伙了,哎……”夏雪的话让我心里特别沉重,我丝毫没想到李想有那么大的魅力,简直男女通吃,我觉得追求她前途越发渺茫,有些沮丧,捂着脑袋不想说话。

  而此时黄俊正在极力狡辩,老刘一语中的:“我都站这儿半天了,别人都喊破嗓子了,声音越来越弱,你俩倒好,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们中气足,声音洪亮。”周昆鼓足勇气说道,我听了暗暗发笑,这孙子刚射完,竟好意思说自己中气足,真不要脸。

  “你俩好好看看刘超,声音都成什么样了,这就是读半小时书的人,再看看你俩,你跟我提“中气足”,我让你俩“中气足”,现在给我站到外面去,好好深刻反省一下!”老刘踢了周昆一脚,看得出他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憋气。

  “你们也都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真该好好向刘超同学学习,嗓子都成那样了,还在努力坚持——再想想自己,一有点风吹草动,屁大点事儿就默不作声了,真让我失望。”

  刘超终于熬到老刘夸奖他了,瞬间像膨胀的气球冷不丁被针扎了一样,我特别佩服他这种不要脸的精神,大庭广众之下,依然我行我素,任谁都无法阻挡他读书学习,都成公鸭嗓子了,还在那儿坚持不懈,这人要是能这样一直装下去,成就无可限量。

  我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看着黄俊他俩,周昆心有不甘,老刘过来了,他竟然举报我:“刘主任,梁衡也迟到了,你怎么不批评他?”

  我捏紧双拳,夏雪温柔地握住我胳膊说道:“别紧张,刚才我给你请假了,说你拉肚子。”她这样说,我特别感动,暗地里用腿碰了碰以示感谢,夏雪的腿真好看,特想摸一下。

  老刘看了一眼,我憋住气一副愁眉苦脸特别难受的样子,他相信了,一脸严肃地警告周昆说道:“你给我闭嘴,梁衡是拉肚子,你俩不要往他身上扯,好好站在这儿反省!”老刘下了最后通牒,他俩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的墙,墙外的树叶早已发黄——秋天,不仅仅是金色的收获季节,它更预示着冬天即将要到来,万物凋零犹如他俩此时的悲伤心境。

  “咱俩是不是傻×?”周昆沉默了半天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是说自己吗?”黄俊强忍着怒火。

  “没有,我是说咱俩!”

  “滚蛋,你丫才傻×,离我远点,最看不起你这种小人!”

  “我怎么小人了,我举报梁衡不是想吗,这难道也有错?”周昆觉得委屈。

  “有没有错我不知道,你丫好歹举报了把梁衡也弄出来阿,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是报应呢,你就等着吧,梁衡中午一定会请你吃大餐!”黄俊竟然笑出声来,我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那多不好意思,我刚举报人家!”

  “你丫真是傻×!”黄俊嘟囔着嘴似乎给周昆下一个结论,周昆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似乎无法理解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这个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在想中午怎么收拾他,正如黄俊说的,得请他好好吃顿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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